那座到现在为止刘启都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荒山上。
短短一天的时间,这里已是大变了模样,无数座竹屋拔地而起。
虽然看起来简陋了一些,但遮风挡雨却是足够了。
对于劳动人民而言,建造庇护所,那几乎是人人都会的基本功。
山上男女老幼加起来一万多人,做这点活几乎是手拿把掐。
刘启带着麋夫人刚上山,徐老二就匆匆迎了上来,“主上,人都已经安顿下来了,住的暂时不成问题,但吃的现在却是大问题,我仔细估计了一下,我们手里余粮最多仅能支撑两日!”
刘启的脑袋顿时就大了。
本来还想着大家稍微勒一勒,先把眼前这几日熬过去再考虑这个事。
他苦笑了一声,说道:“本来我还担心你不愿出力,可你这忽然间努一把力,搞得我还怪怕的。原本我以为你应该能带回来个两三千人,你这家伙可倒好,呼啦一下子招呼来了逾万人。”
徐老二讪讪一笑,“虽然是被强迫,但如今我觉得跟着主上,我这点微末所学,或许真的能派上一些用场。把学到的东西用在这个世间,在我看来便已经足够了。”
“关于此事我也没想到,我想的其实主上还少,能鼓动数千人,在我看来已是知足了,可谁料想,他们人跟人,不知不觉竟跟了这么多。”
“必须想办法送一部分回去,这样下去,我们也吃不住。”刘启沉吟片刻后,说道,“这样,告诉他们愿意归家的就赶紧让他们回去,剩下的我们再看情况想办法。”
“主公,这么多百姓滞留在夏口,要是可以回去他们应该早就回去了吧?”徐老二问道。
刘启想了下,说道,“实在无家可归的百姓,带到岛上暂时安置吧,岛上的存粮大概还能勉强让这些人熬过这个冬天。”
徐老二有些无奈的抱拳应了声喏。
将麋夫人送到昨天随意搭建的竹屋后,刘启选了一棵相对粗壮的大树,上去眯了一觉。
这乱糟糟的情况,让他的脑子负荷稍微有些大,必须得歇一口气。
竹屋里。
甘夫人将一杯温水放到了麋夫人的手心,轻声问道:“他……没有对你怎么样吧?”
麋夫人伸手挑开了破烂的深衣,里面那好似倒碗一般的一团,虽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红了,但还是隐约能看到一些,甚至于都能看出来手的痕迹。
“这个贼子!”甘夫人怒骂一声,轻声问道,“疼吗?要不要洗洗?”
麋夫人摇了摇头,“他其实没对我做什么,这里是无意间抓的。”
“我本来想趁机杀了他,但他的力量太大了,几次都没有得逞,被他摁在虎背上就摁成了这个样子,阿姊,好疼……”
看着麋绿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,甘夫人没好气的笑道:“幸好他没想着对你做什么,那厮能死战赵将军,万军之中劫了夫君,我们两个还是别想着杀他了。”
“你先喝点水,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。”
“姐姐,等一等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麋夫人忽然喊道。
甘夫人闻言停下了脚步,“怎么了?”
“夫君……今日……”麋夫人抿了抿嘴唇,有些艰难的说道,“想杀我。”
甘夫人愣了一下,幽幽叹息道:“兄弟如手足,女人如衣服,衣服破,尚可缝,手足断,安可续?这是夫君说过的话,且被他常常挂在嘴边,我们姐妹生来大概便是苦命吧。”
“是啊,可那个贼子还因为无意间把我抓成了这个样子道歉,说来倒真是讽刺。和夫君今日的行为比起来,我竟觉得那贼子更像个谦谦君子。”麋夫人自嘲笑着,抿了一口竹节里的温水。
甘夫人有些错愕的看着麋夫人,问道:“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麋夫人摇了摇头,“应该还是要回去的吧。”
甘夫人迟疑了好一会儿,幽幽说道:“我不回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麋夫人惊讶问道。
“我跟他睡了。”甘夫人说道。
“啊?这……这……”麋夫人一时惊愕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她有些慌乱的在原地绕了好几个圈,这才说道:“回去吧,夫君不会知道的。”
“不回了,我觉得跟水贼过日子也挺好的。”甘夫人轻轻笑道。
“那个家伙虽然花言巧语了一些,但挺尊重我的。”
“可是,阿姊你能忘了你的孩子吗?”麋夫人急切说道。
“我想将他托付给你,若有朝一日我会去看他的。”甘夫人说道。
“阿姊,你是因为他把你那什么了才不愿意回去的?没事的,我不会说一个字的。”麋夫人神色急切,柔声劝道,“那是你亲生的孩子,怎么能说扔下就扔下呢?”
“你就当我死了吧。”甘夫人面带微笑看着麋夫人,柔声说道,“那日在长坂坡我本来就应该已经死了,却没料想被他所救。之前我也想过回去,但……后来我想着,就权当我是死了吧,你回去之后就这般告诉夫君吧。”
“阿姊,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。”麋夫人说道。
“好生歇着,我去找些吃食。”甘夫人摸了摸麋夫人那光滑的脸颊,走出了竹屋。
屋外,夕阳遍洒,山河凌乱。
……
夏口。
糜竺带着人几乎翻遍了城内所有的地方,但并没有抓到一个所谓的曹军细作。
他把能用的办法都想到了,可那些曹军细作就像是钻到了墙壁里的老鼠,根本找不见。
夜幕降临,他不得不撤了人手,返回了衙署。
只是他的人手刚撤,就有一群人出现在了街头。
“黄兄这神通,小弟如今可是服服气气的了。”马营双手抱拳,对一个邋里邋遢,看起来与乞丐一般无二的年轻男子说道。
“马校尉,您过奖了,这不过是一点小把戏罢了。”那汉子一脸自得摆手笑道,“刘备不过是一个过客,可我等才是这夏口城中真正的主人,管他来的是丞相,还是皇叔,城墙上的事情归他。可城墙下的事情,就没有能逃过我黄康这双眼睛的。”
“我就说嘛,这一份前程那就合该是黄兄你的!”马营呵呵笑道。
“若夏口城破,黄兄必为首功!”